第一章 收音机里的潮声王铁蛋的废品站在城郊的坡上，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，空气里飘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。
他蹲在地上，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，正给一台旧发电机换轴承，旁边的收音机开着，滋滋啦啦吐着南方口音的评书。
“啪”一声，他拧死最后一颗螺丝，发电机突突突转起来，带得灯泡亮了半截。
收音机突然被打断，插播一条快讯：“……桑托斯国通讯社消息，亚马逊雨林腹地监测到不明高速物体坠落，亮度远超普通陨石，政府己派遣勘探队前往核查……”收废品的老李正好蹬着三轮车过来，车斗里堆着半车废报纸。
“听着没？
桑托斯国掉火球了，”他把报纸卸下来，擦了把汗，“我儿子在手机上看的，说像科幻片。”
王铁蛋“嗯”了一声，捡起张报纸垫在发电机底下防烫。
报纸头版是桑托斯国雨林的照片，绿油油的望不到边。
十天后，老李又来了，这次带了个破手机，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视频——几个穿迷彩服的人举着枪往雨林里跑，背景有尖叫。
“桑托斯国的勘探队失联了，”老李声音压得低，“第二支也没信儿，有人说雨林里有怪物。”
收音机里的评书换成了新闻：“……桑托斯国军方表示，搜索队失联或因极端天气，呼吁民众保持冷静……”王铁蛋换了个台，继续修他的电焊机，焊花溅在报纸上，烧出个小洞。
一个月后，老李的手机刷出了新视频：雨林边缘的木屋塌了一半，地上有黑色的大块甲壳，像被什么东西啃过的钢铁。
“桑托斯国说发现了大蚂蚁，两米多长，”老李啧啧称奇，“军队都派去了，说是要围起来。”
收音机里，国际新闻的主持人语气凝重：“……桑托斯国防御区首次开火，击毙三只巨型蚁形生物，专家称其外壳含未知金属成分……”王铁蛋把焊好的铁架立起来，正好挡住了窗外的阳光，阴影落在他脸上，一半亮一半暗。
又过了俩月，老李不再聊手机视频了，他开始往家里囤压缩饼干。
“桑托斯国顶不住了，”他蹲在废品站门口，看着远处的火车鸣笛驶过，“虫子冲出雨林了，维亚国、哥伦国派兵去帮，也打不过。
收音机里说，这东西会飞——大飞蚁，跟运输机似的，带着兵蚁往别的国家跑。”
王铁蛋正在拆一辆报废的卡车，想把发动机卸下来。
收音机里的夏国新闻突然插播：“……西非加纳国遭虫群登陆，确认系大飞蚁跨洋运输所致，夏国驻非使馆启动紧急撤侨……”他停下手，发动机的轰鸣声还在耳边，却好像听见了别的声音——像潮水，从很远的地方涌过来。
首到第五个月的最后一天，夏国新闻的主播表情严肃，身后的地图上，一个红色箭头正指向南方边境：“……云省发现巨蚁侦察个体，确认与桑托斯国虫群同源，夏国启动边境一级戒备……”王铁蛋关掉了收音机。
废品站外，街道办的人正在贴通知，红色的大字写着“人口登记聚集地规划”。
他看着自己拆下来的发动机，突然觉得，这玩意儿不光能发电，或许还能改成别的——比如，一辆能在乱世上跑的车。
远处的火车又鸣笛了，这次走得格外慢，像在拖着整个世界，一点点往未知的方向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