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藏柜第三次发出抓挠声时，赵飞翔正在给17号整容台的死者画眉。
睫毛刷悬停在半空，青灰色的眼皮上还凝着半滴防腐液。
他瞥了眼墙上的原子钟，23点46分，秒针在47秒的位置卡了半拍——这是青江市殡仪馆独有的时间裂隙，自从三十年前仪表厂爆炸震歪了地脉，这里的时钟永远比外界慢47秒。
"咚、咚、咚。
"金属柜门内侧的敲击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。
赵飞翔放下解剖刀，手套上的福尔马林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。
监控屏幕显示B区12号冷藏柜的温度是-18℃，可柜门内壁正渗出细密的水珠，蜿蜒的水痕拼出三个歪斜的数字：715。
这是本周第三次出现神秘刻痕。
他按下对讲机："老吴，B区12号柜的遗体资料调给我。
""那个柜子..."保安科长的声音夹着电流杂音，"是空的。
"整容间的白炽灯突然开始闪烁。
赵飞翔感觉到后颈窜起一阵凉意，仿佛有人对着他手术服领口吹气。
当他转身时，自动平移门正吐出裹着黑色尸袋的运尸车，橡胶轮在地面拖出暗红色的车辙。
"市局特案组送来的。
"值班护士递过密封档案袋，指节发白，"说是要优先处理。
"尸袋拉链卡在锁骨位置。
赵飞翔用剪骨钳挑开时，一股混着铁锈味的异香扑面而来。
女尸的面部像被砸碎的石膏像，可脖颈处的皮肤却光洁如生，一道Y型缝合线从喉结延伸到左耳后，暗紫色的瘢痕里嵌着某种金属反光。
当他用内窥镜探入创口时，整容间突然陷入黑暗。
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，解剖台下的血水倒映出无数晃动的影子。
赵飞翔的镊子夹住了异物——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上蚀刻着螺旋纹路，边缘附着类似神经突触的黑色纤维。
这是八十年代军工级生物存储器的典型构造。
"叮！
"原子钟发出刺耳鸣响。
赵飞翔抬头看见电子屏血红的时间显示：23:47。
整容镜的雾气正在凝结成冰晶，镜面深处有个穿藏蓝工装的身影背对他站立，安全帽上印着"仪表七厂"的褪色红字。
冷藏柜群突然集体弹开，白雾如骨灰倾泻而出。
赵飞翔倒退着撞上器械架，听见身后传来皮革撕裂般的笑声。
当他摸到门禁卡时，发现自己的白大褂下摆结满了暗红色铁锈，像是刚从爆炸废墟里爬出来。
更衣镜上多了一行血字：**"1989.7.15 23:47 你本该在名单上"**冷藏柜群的警报器突然集体嗡鸣，温度显示屏全部跳转为715℉（注：约379℃）。
赵飞翔冲回解剖台，发现女尸的Y型创口竟自行愈合，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荧光绿的脉络，组成经纬度坐标——正是仪表厂旧址所在。
而那块青铜芯片，此刻正吸附在他胸前的工牌磁扣上，表面渗出蛛网状的生物电流。
整容间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，十七个冷藏柜的门开始同步震颤。
赵飞翔抓起装有女尸DNA样本的冷冻管，突然意识到最致命的问题：从始至终，运尸车的轮子都没有触碰过地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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