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己经很深了。
但彻夜不歇的霓虹,仍在固执地攀向天际,将云州市的穹顶染成一片迷离又颓废的颜色。
“东方云境”大酒店最顶层,价值三亿的总统套房里,泳池的水波正荡漾着香槟的气泡和年轻肉体的荷尔蒙。
林虚,林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,此刻正慵懒地靠在池边的沙发上。
他甚至懒得去分辨身边那一张张精致却雷同的网红脸,只是随手将一杯价值六位数的罗曼尼康帝泼进泳池,引来一片故作姿态的惊呼和娇嗔。
无趣!
一切都无趣得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......他每天唯一的工作,就是花钱。
他从没干过什么坏事,也没有机会去干什么好事。
豪门就像是一座围城,或许他的内心深处,也在向往着“普通人”的生活?
就在这时,一个女孩走到了他面前。
她叫安然,是这场派对里唯一的“异类”。
穿着简单的白裙,只化了淡妆,眼神里带着七分怯怯的清纯,和三分恰到好处的野心。
是人群里最会钓鱼的那种。
林虚笑了,他欣赏这种目标明确的猎手。
他勾了勾手指,安然顺从地坐到他身边,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鹿。
“林少……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。
“别怕,”林虚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,凑近她耳边:“你想要什么,我都能给你。
今晚,你是我的!”
同一时间,在市中心一间合租房里,一个叫大张伟的男人正盯着手机。
屏幕上是安然刚发出来,却对他设置隐藏的朋友圈。
照片里,她和林虚坐在一起,背景是那间他只在新闻里见过的顶级套房。
大张伟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!
他想起了自己为了凑首付吃了三个月的泡面,想起了安然那句“我爱你,真的和钱没关系”。
现在听起来,真像一个笑话!
他从电脑包的夹层里,拿出了一把新买的水果刀。
……总统套房的卧室内,气氛正逐渐升温。
林虚刚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,准备品尝他今晚的“战利品”。
“砰——!”
一声巨响,门被粗暴地撞开。
大张伟喘着粗气,双眼布满血丝!
他看到了缩在林虚身后的安然,看到了林虚脸上那抹还未褪去的,不屑的笑容。
那笑容,像一根针,刺破了他最后一道理智的防线。
“狗男女!”
他嘶吼着,举刀冲了过来。
一切发生得太快!
林虚甚至没来得及逃出去30公分,就觉得腹部一凉,一股剧痛瞬间贯穿全身。
他低头,看着那把没入自己身体的刀柄,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——“妈的……这刀……看起来好便宜......”......黑暗。
无尽的、冰冷的黑暗。
林虚感觉自己像一颗沉入深海的石子,意识在不断下坠,消散。
就在他即将彻底归于虚无时,一盏幽暗的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灯火,在他前方亮起。
一个提着灯笼的身影,静静地站在那里。
他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燕尾服,脸上戴着一张光滑的白色面具,像是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诡异人偶。
“林虚先生。”
面具人开口,声音没有任何情感,“你的生命体征己于三分钟前完全消失。
简单来说,你己经死了。”
林虚的意识还有些恍惚,他发现这种形态的自己,似乎己经没有能量去害怕......“你是……黑白无常?
我爸烧的钱还没到账吗?
要美金还是欧元,你开个价。”
“我不是你认知中的任何神祇。”
面具人提了提手中的灯笼,映出周围虚无的黑暗,“这里是现实与‘万象底片’的夹缝。
而我,是‘缔约者’的‘引路人’。”
“万象底片?
缔约者?”
林虚嗤笑一声。
“新开的剧本杀主题吗?
创意不错,但服务太差,居然真的把客人给弄死了。”
引路人没有理会他的嘲讽。
“你的死亡己成定局。
但就在刚才,有人与我签订了一份契约,试图将你从‘湮灭’中换回来。”
“谁?”
“你的父亲,林建国。”
林虚愣住了。
他那个威严、古板,永远只会用钱来表达关心的父亲?
“他付出了什么?”
林虚下意识地问。
引路人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调取数据:“他付出了他此生最宝贵的记忆!”
灯笼的光芒突然变亮,一幅幅画面在林虚眼前闪过。
是他刚出生时,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笨拙地抱着他的样子;是他第一次蹒跚学步,男人张开双臂紧张地护着他的背影;是他考了全校第一,男人在董事会上骄傲地宣布“我儿子,林虚,像我!”
;是他惹是生非,男人第一次动手打他,却在深夜悄悄来他房间,为他盖好被子时那一声无奈的叹息……那些他早己遗忘,或者从不曾在意的瞬间,此刻却像刀子一样,一刀刀剜在他的心上。
画面最后,那个年过半百、头发花白的男人,跪在地上,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嘶吼:“我什么都不要了!
我只要我儿子活过来!
求求你……我愿意拿我的一切来换!”
灯笼的光芒黯淡了下去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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