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：凌晨三点的好友申请第一节：台灯下的秘密2014年的夏末，蝉鸣把空气烤得发黏。
陈曦趴在书桌前，校服袖口沾着半截没干的蓝黑墨水，面前摊开的高一数学试卷上，函数图像像团解不开的乱麻。
“陈曦！
十点了还不睡？
明天要摸底考！”
客厅里传来林慧兰的声音，带着后爸陈建国刚切的西瓜甜味。
“知道了吗！”
她含糊应着，指尖却在桌下飞快按亮手机。
屏幕光映在她鼻尖的小痣上，QQ界面停在“附近的人”页面——这是她藏了半个月的秘密。
林慧兰嫁给陈建国三年，家里的空气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客气。
后爸会记得她爱吃草莓味酸奶，却从不会像亲爸那样揉她的头发；弟弟陈阳比她小两岁，正忙着初中毕业的暑假，每天抱着手机打游戏，姐弟俩说话总像隔着层玻璃。
只有在深夜，当客厅的灯彻底熄灭，手机屏幕的微光才像给她开了扇窗。
她点进那个叫“江”的头像。
黑白色的侧影，背景是篮球场的铁丝网，签名栏写着“等风来”。
三天前他加她时，验证消息只有两个字：“你好。”
不像班里男生那样发一堆表情包，也不像游戏里遇到的人开口就问“处对象吗”。
“还没睡？”
她咬着笔杆打字，指甲在屏幕上蹭出轻微的声响。
对方几乎是秒回：“在刷题。
你也是？”
“嗯，数学好难。”
“哪道题？
我教你。”
陈曦愣住了。
她把试卷上的函数题拍过去，台灯的光晕落在试卷边缘，连带着她手腕上那块掉了漆的电子表也入了镜。
五分钟后，对方发来一张手写的解题步骤，字迹遒劲，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：“其实不难，你看这里——”窗外的蝉突然噤声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上，像小时候玩的拨浪鼓。
第二节：两条平行线江浩比陈曦大一岁，在隔壁市的重点高中读高二。
他说他爸是货车司机，常年在外跑运输，妈在超市理货，奶奶腿脚不好，他放学要先回家给奶奶做饭。
“那你没时间打球吧？”
陈曦问。
“周末打。”
他发了张篮球场的照片，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白T恤后背洇着汗渍，“下次拍给你看三分球。”
他们的聊天像藤蔓一样疯长。
陈曦说学校门口的麻辣烫摊加双倍麻酱才够味，江浩说他们那边的夜市有会喷火的糖画；陈曦抱怨后爸做的鱼总放太多姜，江浩讲他妹江月总偷用他的洗发水。
“你不怕我是骗子？”
一次深夜，陈曦突然问。
屏幕沉默了很久，久到她以为他下线了，对话框跳出一行字：“你说话时，像我奶奶种的向日葵，朝着光的样子。”
陈曦把脸埋进枕头里，热意从耳根蔓延到脖子。
她不知道，此刻江浩正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，借着冰箱的微光打字，锅里炖着给奶奶的小米粥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。
第三节：弟弟的雷达陈阳发现姐姐不对劲，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。
往常陈曦总抢他的游戏机，那天却抱着手机窝在沙发角落，嘴角弯得能挂住钥匙。
他蹑手蹑脚走过去，屏幕上正跳出一条消息：“下次见面，带你去看江滩的日落。”
“哟——” 陈阳拖长了调子，“谈恋爱了？”
陈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按灭屏幕：“胡说什么！
同学！”
“同学会聊到半夜？”
陈阳挑眉，他虽小，却见过班里女生早恋时的样子，“妈知道了要扒你皮。”
这话戳中了陈曦的软肋。
林慧兰常说：“女孩子要自爱，高中谈恋爱就是自毁前程。”
后爸陈建国虽不常说教，却总在饭桌上念叨“隔壁家姑娘考上重点大学，全靠高中没分心”。
“敢告诉爸妈，我就把你藏在床底的漫画书全扔了。”
陈曦压低声音，眼里的慌乱却藏不住。
陈阳撇撇嘴，转身去开冰箱，却在心里记下了那个名字——江浩。
他隐约觉得，这个名字会在他们家掀起波澜。
第西节：第一次“接头”国庆假期，江浩说要来陈曦的城市看画展。
“在市美术馆门口，我穿灰色连帽衫，背黑色双肩包。”
他发来消息，“你别害怕，就当见个普通朋友。”
陈曦在衣柜前翻了两个小时。
林慧兰以为她要和同学逛街，特意给她塞了两百块钱：“买点爱吃的，别太晚回。”
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，陈曦突然有点愧疚——林慧兰离婚两次，独自带大她和陈阳，后来嫁给老实巴交的陈建国，不过是想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家。
美术馆门口的银杏树落了满地金叶。
陈曦攥着衣角往前走，看见一个穿灰连帽衫的男生站在雕塑旁，正低头给手机发消息。
他比照片里高，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很清晰，手指修长，骨节分明。
“江浩？”
她小声喊。
男生转过头，眼睛很亮，像盛着秋阳。
他笑起来时，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：“陈曦？
你比照片里好看。”
陈曦的脸“腾”地红了。
他们没敢去看画展，沿着美术馆后的小巷慢慢走。
江浩给她讲学校的趣事，说他同桌李哲总在数学课上睡觉，被老师扔粉笔头；说他第一次学做饭，把鸡蛋炒成了炭。
陈曦听着，时不时低头踢脚下的银杏叶，却在他说到“我奶奶说，好姑娘要慢慢等”时，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目光里。
那天他们走了很久，首到夕阳把影子叠在一起。
分别时，江浩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：“路上吃，我妈说空腹走路对胃不好。”
苹果带着他手心的温度，陈曦捏着它，一路小跑回家，后背的校服都被汗浸湿了。
第五节：藏在课本里的纸条高一的日子变得像加了糖的柠檬水。
陈曦的课本里开始出现小纸条，上面是江浩的字迹：“今天降温，穿厚点数学卷子的最后上面，解法在你抽屉的笔记本里”。
她也开始在晚自习时走神，把他的名字写在草稿纸背面，又赶紧涂掉。
一次被班主任发现，敲着她的桌子说：“陈曦，你这成绩再掉，就进不了实验班了。”
压力像潮水涌来。
她对着手机屏幕发呆，江浩发来消息：“我给你整理了错题集，周末寄给你。”
“我们这样，是不是不对？”
她问。
“等你考上大学，我就去见你爸妈。”
江浩回得很快，“现在，我们一起努力，好不好？”
陈曦看着那行字，突然觉得函数题好像没那么难了。
她把错题集藏在衣柜最深处，每天熬夜啃完知识点，就对着那本字迹工整的本子看很久。
本子里夹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，是那天在小巷里，江浩偷偷塞给她的。
月底的月考，陈曦的数学进步了二十多分。
林慧兰做了她爱吃的糖醋排骨，陈建国笑着说：“曦曦有出息了。”
陈阳在桌底下踢她的脚，挤眉弄眼：“是爱情的力量？”
陈曦瞪他一眼，心里却像揣了颗甜葡萄，轻轻一咬，就甜到了嗓子眼。
第六节：凌晨三点的约定第一次吵架，是因为江浩的生日。
陈曦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，给他买了支钢笔，却在寄快递时犹豫了——地址写的是学校，万一被老师发现怎么办？
她磨磨蹭蹭拖到江浩生日当天，才把快递寄出去，附了张纸条：“生日快乐，迟来的礼物。”
江浩很久没回消息。
首到凌晨三点，手机震动起来，是他的电话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通话，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：“你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？”
“不是的！
我怕……” 陈曦急得快哭了，“我怕老师发现，怕我妈知道……我懂了。”
他的声音冷下来，“陈曦，我不想搞地下情。”
电话被挂断了。
陈曦握着手机坐了整夜，窗外的天从墨蓝变成鱼肚白。
她想起他给她讲题时的耐心，想起他递苹果时的局促，想起他说“一起努力”时的认真。
天亮时，她鼓起勇气发了条消息：“寒假，我去找你。”
这次，江浩秒回了一个字：“好。”
书桌的日历上，距离寒假还有西十五天。
陈曦用红笔圈住那个日期，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。
她不知道，这场始于凌晨三点的心动，会在未来的十一年里，缠绕成她和江浩生命里最坚韧的藤蔓——有争吵时的尖刺，有和解后的温柔，更有藏在时光里，越来越清晰的彼此。
而此刻，她只知道，口袋里的手机还存着他的号码，课本里的银杏叶还带着淡淡的香，而她的心跳，正和远方那个少年的约定一起，在晨光里轻轻发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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