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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5-08-16

海边的渔村流传着一个传说,海边淹死的人会寻找替身“换寿衣”。

望海镇的潮水总带着股化不开的咸腥,像浸了多年的血。

林小满在刚租的房子里听见有人在礁石上喊自己,

那件凭空出现在阳台的旧红裙透着股寒气——领口的暗褐污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,

裙摆扫过地面时,竟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直通向紧闭的卧室门。凌晨三点,

她被一阵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惊醒,耳边传来苍老的女声,

像海泥:“你穿裙子......真像我啊......”一林小满第一次听见那个声音时,

以为是台风季的海浪在耍把戏。南方沿海的六月总这样,白天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,

傍晚突然扯过一块乌云,豆大的雨点砸下来,混着咸腥的海风往人骨头缝里钻。彼时,

她刚结束便利店的夜班,踩着积水往出租屋走,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的小腿被雨打得发麻。

老式居民楼没装电梯,楼道灯接触不良,每上一层都要跺三下脚。她在四楼跺完,

正要抬手摸钥匙,楼下突然飘上来个声音。小满……很轻,像被水泡透的棉线,

一扯就断。林小满的手顿在半空,耳朵贴在斑驳的防盗门上听了几秒。雨还在下,

屋檐淌下的水在水泥地上砸出咚咚声,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静。大概是听错了。

她自嘲地笑了笑,掏出钥匙拧开门锁。这间出租屋是她几个月前租的,顶楼六楼,

带个朝东的阳台,租金便宜,

唯一的缺点是离海太近——站在阳台上能看见老码头的铁皮屋顶,

涨潮时甚至能闻到海水翻涌上来的腥气。她踢掉湿鞋,把湿透的制服扔在洗衣机里,

转身进浴室冲澡。热水哗哗地流,她盯着瓷砖上蔓延的水痕,又想起刚才那个声音。

那声音很老,带着点喘,像小时候邻居家那个总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阿婆。

可这栋楼里住的都是年轻人,连四楼那个养柯基的姐姐也才三十五岁。别自己吓自己。

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,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。镜子里的姑娘脸色苍白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

是长期熬夜的痕迹。她来这座叫望海镇的小城半年,从大学毕业的迷茫到现在的麻木,

好像就隔着无数个便利店的夜班。凌晨三点,林小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。窗外的雨停了,

海浪声变得清晰,一下下拍打着礁石,像谁在远处敲鼓。她裹紧被子,刚要睡着,

那个声音又来了。小满……下来呀……这次听得很清楚,就在楼下,

贴着防盗门的缝隙往里钻。林小满猛地坐起来,心脏咚咚撞着胸腔。

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。楼下的路灯坏了很久,

只有远处码头的探照灯偶尔扫过来,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惨白的光。空无一人。她缩回头,

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,忽然想起房东签合同时说的话。这房子是老了点,但安全得很,

就是晚上别开着阳台门睡觉,海风潮气重,对身体不好。当时她只当是老人的絮叨,

现在却觉得那话里藏着别的意思。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林小满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
梦里全是海水,冰冷刺骨,有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在水里对她笑,

张开的嘴巴诡异的咧到了耳后跟,露出森森白牙,双眼紧闭,嘴里不停喊着小满。

二被喊名字的事接连发生了三天。每天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,

那个苍老的女声总会准时出现在楼下,有时是轻轻的呼唤,有时是带着哭腔的哀求。

林小满试过开窗回应,可每次她一说话,那声音就消失了,

只剩下海浪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打转。她开始失眠,黑眼圈越来越重,

便利店的同事打趣说她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。小满,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?

要不请几天假歇歇?店长拍着她的肩膀说。林小满摇摇头。她不能歇,房租水电费等着她,

老家的弟弟还在念高中,每个月都要寄钱回去。她只能硬扛着,把咖啡当水喝,

可眼皮还是越来越沉。第四天早上,她晾在阳台的红裙子出事了。

那条红裙子是她上个月刚买的,绸缎面料,领口绣着细碎的白花纹。她很喜欢,只穿过一次,

昨天洗干净晾在阳台,打算周末出去玩时穿。可现在,

晾衣绳上挂着的却是一件款式一模一样的红裙子,布料发旧,边缘磨得起了毛,

领口处还有一块暗褐色的污渍,像干涸的血迹。林小满的心脏骤然缩紧。

她冲过去把裙子摘下来,手指触到布料的瞬间,一股冰冷的潮湿感顺着指尖爬上来。

她把裙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,一股浓烈的咸腥味混着淡淡的腐味,

像在海边埋了很久的东西被挖出来。这不是她的裙子。她猛地抬头看向楼下,

老码头的方向飘着一层薄雾,几只海鸥在雾里盘旋。谁会半夜爬上六楼的阳台,

换掉她的裙子?又为什么偏偏是这条红裙子?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——换寿衣。

这个说法是她刚到望海镇时听小区门口卖菜的阿婆说的。望海镇靠海吃海,

老一辈人对海有着近乎虔诚的敬畏,也流传着很多关于海的禁忌。换寿衣就是其中一个。

说的是海里的东西要找替身时,会先换掉活人的贴身衣物,尤其是红色的,

因为红色能混淆阴阳,让阎王爷认错人。当时她只当是迷信,左耳进右耳出,可现在,

手里的旧红裙像一块烙铁,烫得她手都在抖。她颤抖着拿出手机,

翻出通讯录里唯一一个本地号码——周明。周明是她在便利店认识的,望海镇本地人,

在码头开叉车,话不多,但人很热心。有一次她值夜班时遇到醉汉骚扰,

是周明路过把人赶走的。后来熟了,周明偶尔会跟她说些望海镇的旧事。
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周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:喂,小满?怎么了?周明,

你……你听说过『换寿衣』吗?林小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

周明的声音瞬间清醒了:你问这个干什么?出什么事了?

林小满把最近听到的声音和红裙子的事说了一遍,说到最后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周明,我好怕……你别急,我马上过去。周明的声音很稳,

你锁好门窗,别开门,等我到了再说。挂了电话,林小满把那件旧红裙扔进垃圾桶,

又觉得不妥,拎出来塞进床底的纸箱里,用旧衣服盖住。做完这一切,

她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,浑身发软。窗外的海浪声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清晰,

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。三周明来得很快,不到半小时就敲响了门。

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头发有些凌乱,手里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。

你没事吧?一进门,周明就上下打量着林小满,看到她苍白的脸,眉头皱了起来。

林小满摇摇头,指了指床底:裙子在那儿。周明蹲下身,把纸箱里的旧红裙翻了出来。

他没像林小满那样忌讳,直接拿在手里翻看,眉头越皱越紧。这不是你的裙子。

我知道,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,昨天还好好的,今天早上就变成这个了。还有,

我这几天总在凌晨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,是个很老的女声,带着海水的味道。

周明放下裙子,走到阳台往下看。望海镇的老码头就在几百米外,

一条窄窄的水泥路连接着居民区和码头,路边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。此时正是退潮的时候,

露出大片黑褐色的滩涂,几只小螃蟹在泥里钻来钻去。你这阳台正对着老码头的礁石区。

周明转过身,脸色凝重,望海镇的老人都说,那里是『借衣』最频繁的地方。借衣?

林小满不解。就是你说的『换寿衣』。周明叹了口气,老一辈人讲,

涨潮时溺死的人怨气重,会在海里待很久,直到找到替身才能投胎。找替身有个规矩,

得先跟活人借一件贴身的衣服,尤其是红色的,说是能让阎王爷认错人。

林小满的脸瞬间变得惨白:那……那喊我名字的,就是那个……很有可能。

周明点点头,你再想想,那声音是不是总在涨潮的时候出现?林小满仔细回想了一下,

好像还真是。她记得第一天听到声音时,半夜起来看海,浪头很高,

几乎要拍到码头的栏杆上。那……那怎么办?我是不是被盯上了?

周明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偶,布偶是用灰色的粗布缝的,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,

看起来有些简陋。这是我奶奶缝的『替身偶』,你把自己的头发剪一点放进去,

再放在枕头底下,能暂时挡一挡。他又拿出一小包盐:这是粗海盐,你撒在阳台和门口,

海水里的东西怕这个。还有,最近别穿红色的衣服,尤其是别靠近码头的礁石区。

林小满接过布偶和盐,手指还在抖:这样就……就行了吗?只能暂时稳住。

周明的脸色不太好看,你这件事有点麻烦。一般来说,『借衣』只会换一次,

要是对方不满意,才会有第二次。可你这才第一次,就换了件旧寿衣,说明对方很着急。

为什么会盯上我?林小满不解,我又不是本地人,也没在海里出过事。

周明沉默了一会儿,才缓缓开口:你是不是属鼠?林小满愣住了:是……是啊,

你怎么知道?她从来没跟周明说过自己的属相。望海镇的老人说,

属鼠的人八字里带『水煞』,尤其是女孩子,最容易被海里的东西盯上。周明的声音低沉,

而且,你住的这栋楼,以前出过事。林小满的心沉了下去:出什么事了?

二十年前,这栋楼里住过一个姑娘,也是属鼠的,在老码头的礁石区溺亡了,

死的时候就穿着一件红裙子。周明看着她,眼神复杂,

听说她家里人没给她烧够『替身衣』,这些年,总有人说在码头附近看到穿红裙子的影子。

四周明走后,林小满按照他说的做了。她剪了一绺头发放进布偶里,塞在枕头底下,

又在阳台和门口撒了粗海盐。做完这些,她才稍微松了口气,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
这一觉睡得很沉,没有做梦,也没有听到那个喊她名字的声音。醒来时已经是傍晚,

窗外的天灰蒙蒙的,像是又要下雨。林小满起身走到阳台,海盐在地上结成了白色的小颗粒,
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涩的味道。她低头看向楼下,突然发现晾衣绳上多了点东西。

是那件旧红裙。它不知什么时候被挂回了晾衣绳上,

领口的暗褐色污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。林小满吓得后退一步,

撞在身后的洗衣机上,发出哐当一声响。谁挂上去的?周明走后她一直锁着门,

窗户也关得好好的。她不敢再碰那件裙子,转身冲进房间,拿起手机给周明打电话。

电话响了很久,一直没人接。林小满急得团团转,又想起周明说他奶奶懂这些,

赶紧翻出周明之前给她的地址,抓起钱包就往外跑。周明的奶奶住在望海镇的老城区,

一条窄窄的巷子里,门口挂着两串晒干的海带,随风摇晃。林小满敲了半天门,
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才慢吞吞地开了门,手里还拿着一根缝衣针。你是……

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她。阿婆,我是周明的朋友,叫林小满,我有事想请教您。

林小满喘着气说。老太太让她进了屋。屋里很暗,弥漫着一股艾草的味道,

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画像,画着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,看不清脸。

你就是那个被『借衣』的姑娘?老太太坐下,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。林小满点点头,

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老太太听完,眉头皱了起来:那东西怕是盯上你了。

阿婆,您能帮帮我吗?林小满的声音带着恳求。

老太太叹了口气:二十年前死在礁石区的那个姑娘,叫陈红,也是属鼠的,

死的时候才十九岁。她家里穷,没给她烧多少纸钱和衣服,她在海里待得久了,怨气重得很。

那她为什么会盯上我?你住的那栋楼,以前就是陈红家的老房子。

老太太的眼神有些飘忽,而且,你跟她长得有几分像。林小满愣住了,

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住的房子还有这样的来历。她换你的红裙子,是想让你替她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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