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紧紧抱着我，抽噎着说：“我也不想再过这种苦日子了。”
我的心紧了紧，用自认为最平静和温柔的语气说：
“那你和他离婚吧。”
第二天我努力说服邻家方阿姨，让我妈去她的小卖铺里当了收银员。
我妈下班回来时兴奋地告诉我，她很喜欢这份工作。
这是她结婚二十三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。
“瑶瑶你说得对，我一定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。”
“我们离开你爸，出去租房住。”
那天晚上的星星很亮，像黑天鹅绒布上镶嵌的碎钻。
我做了十七年来的第一个美梦。
3.
第二天，我妈和张建栋再次因为昨天的事爆发争吵。
我妈在张建栋准备动手打她时大喊一句：“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？”
没想到张建栋回答很干脆。
“早就不想了。”
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。
“张瑶跟你，家豪跟我。”
听到被亲生父亲毫不犹豫地抛弃，我心脏里还是传来了一阵细密的疼痛。
签完离婚协议后，我和我妈都被张建栋赶出来了。
我能看出我妈的眼神里有多么慌乱，但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紧紧拉住她的手。
我知道对她来说舍弃习惯很难，但还是衷心希望她能过上幸福独立的生活。
从这一刻开始，我发誓一定要报考很远很远的大学，带着我妈一起离开。
……
我妈拿出所有积蓄，在城中村租了一间老破小，每个月房租180元。
物质条件很苦，但我们精神很富足。
直到一天下午，我们从菜市场里买菜回来，看到家门口蹲着几个正在抽烟的黄毛混混。
“张哥，人来了。”
张家豪摁灭烟头，站起来目光冷淡地盯着我妈。
“钱。”
那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式语气让我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。
“张家豪你看看你现在和张建栋有什么区别……”
我妈拉了我一把，没有丝毫迟疑地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买菜找回的零钱。
“你爸对你不好吗？要不你来跟我和你姐住？”
张家豪夺过那把零钱，数都没数就塞进***口袋里。
“不够。”
“老***你赶紧把钱掏出来，我知道你现在有工作，一定攒了不少钱。”
看到我妈的嘴唇发颤，我挡在她面前：
“张家豪你能不能要点脸，这是生你养你的亲妈！你没钱怎么不去问张建栋要！？”
我妈用力拽了我一把，语气严厉：
“你爸对弟弟肯定不好，他没钱花也只能问我要。”
“我是当妈的，理应给儿子零花钱。”
“你这么凶干什么？！”
就在我因这句话愣怔的空档，张家豪一个闷棍直接甩在我身上。
在那短短的一秒内，我除了抱紧我妈保护她以外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妈的，谁让你说话了！？”
“还有你，老女人，这么几个子儿够我和我兄弟抽几天！？”
“你下次提前给我把钱准备好，不然我找人弄你！”
张家豪每说一句话就用棍子在我身上抡一次，直到我再也直不起身。
